腊月二十七日清早，我从建新公司门口搭乘店头新村到西安的公共汽车赶赴西安市周至县老家的。其实车上乘客才不到十个人，我和司机打趣问到：您跑这一趟够油钱不？司机师傅笑说：还真不够油钱！虽然这一趟没拉下人，但我这也是地地道道的春运呀，就光想着这个，心里也带劲儿！“师傅辛苦了，多亏你，我们这些外省人才能够赶点回家过年呀！”几名乘客异口同声回应到。“你们不是省内的？”“他是河南的，他是山东的，这女娃是山西的，我是河北的。”“山东、河北那么远，都大年二十七了，还回得去吗？”“应该可以的。要有啥变故，爬也要爬回去呀！”一句话道出了大家心声，车上9名乘客素不相识，却同时会心一笑。

接近十一点，班车到达西安，为了节省时间，大家都没有坐到站，都在最近的地铁口坐地铁了。为了给孩子买到可以点蜡烛的灯笼（就像我小时后挑的那样的），我跑遍了小寨、轻工市场、书院门，但全是电子蜡烛灯笼，要不卖家就说花灯要在近元宵时才批量上货，这个我也料到了，但我正月初七就上班了，等不了元宵节。最后硬是在西大街的城隍庙会上买到了心仪的花灯，孩子可以在跳跃的烛焰里过年了，我在手机上晒出了少有的成就感。

在西安买足了年货，又搭乘班车往秦岭脚下的老家赶。一下车，隆隆的锣鼓声雷贯入耳。原来腊月底我们这个村小组集资买了锣鼓铙钹，并像模像样地组建了乐工队伍，在村口风风火火擂敲开来。我提着年货走到近前，一位正敲着铙钹的发小就笑呵呵迎面过来说：“看你小子势大不，全队人敲锣打鼓夹道欢迎你，就差铺红地毯了！”我高兴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紧递给他一支烟，旋即接过他手中的铙钹敲了起来。然而我其实根本不会敲，就装模作样地跟着近前的乐手忽闪着铙钹，真真地上演了一出不折不扣的滥竽充数，惹得一旁的老大娘、大爷呵呵直笑。

接下来的几天里，陪父母买年货、赶大集、逛庙会，“日程爆满”。大年三十儿下午，爸妈在厨房里开始包饺子，我拾掇烧火，弟弟在一旁砸蒜，孩子在屋外自玩摔炮。饺子熟了，我们一家人先吃了一锅。随后到大伯和三叔家转转，堂兄弟姐妹们，该回来的都到齐了，全都自发地聚集到了大伯家堂中的族谱下，大伯也早就备好了一桌“虎峰火锅”（虎峰是我们村名），我看到桌上的涮菜清一色是家乡的野菜：麦萍、花裹肚、白蒿、鸡肠子（这些野菜都是本地俗名，学名我不清楚）等等，十几种不重样，满满的童年记忆呀！我不等别人下座，就上手开涮了。大嫂拿来了几瓶自己酿造的葡萄酒，这葡萄竟然是秦岭里的野生葡萄，这野生葡萄我只在十余岁时跟父母入山时尝过，至今已有20年不知其味了。她本来要给我倒一杯，我索性抢过酒瓶一饮而尽，清冽甘甜，余味隽永，故乡之味悠远绵长。我们这里是乡里山村，禁燃令还没有到这里。屋里一大族人吃着热火锅，屋外已然升起满乡烟花。